循循善诱の高建营

爱吃不吃

三色堇

就像蝴蝶淹没在金色的琥珀中

亲爱的,让我们保持原样,恰似我们曾经那样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亚当·密茨凯维奇《康拉德·瓦伦罗德》

  从会议室走出来的时候,天色果不其然早已阴沉。托里斯提着公文包穿过空荡荡的大厅,却只在拐角发现同样空荡荡的雨伞架。

  跋扈的白|俄|罗|斯小姐这次倒是勉为其难地给他留了个简陋的字条,歪歪扭扭写着哥哥没带伞,钢笔痕迹撕裂薄纸。还剩个可怜的立|陶|宛人孤苦伶仃。

  淋雨,要出大问题。

  只是他早已习惯,那一点愁往眉间一抹就低头认真研究起自己今天穿的风衣来,还算防水,撑到家应该没问题。

  雨点比想象中来得更急。装了再机密文件的公文包也挡不下多少雨水,他干脆不再遮挡,甩开膀子没命似的往前跑。雨点在他耳边噼里啪啦炸成火花,他能感到冰冷的水迹渗入皮肤,钻出熟悉的刺痛。只是他的双腿机械地带他向前飞奔,在雨幕里模糊成一道永恒的幻影,燃起他荒谬的亢奋。

   一进门托里斯就冲进了浴室,他扯下风衣,身上长出的三色堇花蔓已经一尺来长,挣扎着扭住他的脖颈。


  从那时起,托里斯的身上开始生长植物。平时饮水、洗浴倒都无碍,只若一碰雨水,那植物就会从刺痛的皮肤下钻出,疯狂地在他的肢体上缠绕蠕动,印下一道道斑驳的红痕。

  只因知道它是谁,托里斯才会缄口不言。他曾无数次在午夜独对它的花朵,艳丽而沉默,妖娆的花纹在黑暗中却好似狰狞的鬼面,要把他拆吃入腹。

  因此托里斯也记得那时是1795年。


  先不见的是菲利克斯,再听到的是瓜分的消息。不过他好像没听见似的,只失心疯一样到处找,找他刷成粉色的宫殿,找他们一起收过的麦田,找他最后日子里待过的病房。最后是伊万一拳把他揍在地上,说,他已经死了。

  于是他慢慢爬起来,慢慢退出去,再慢慢往街上走。

  这时候开始下雨。他还是只管往前走,什么也不想也不活,就这么往前走。

  只有街边泥水坑里滚着一个小孩儿,高高兴兴冲他大喊:“哥哥你身上开出花了!”


  在菲利克斯不久前复国后,就老有传言说曾在这二十多年里见过他的幽魂,尽管身淡如影目之欲碎,总是波/兰会重生的证明。但托里斯没有。他不知道是该驳斥这无稽之谈还是感于他的无情,但至始至终,陪伴他的就只有这三色堇的亡魂。

  一开始他是断不肯碰这花的,这是他留给他最后的东西,于是任凭它抵死纠缠,只怕时间久了连自己都会觉得他只不过是个传说是个梦,关于冰冻的大陆上一个庞大伟岸的王国,关于一只吻过铁狼的白鹰。巴萨纳维丘斯先生去找他的时候还有几朵花摆在桌上,他记得巴萨纳维丘斯先生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。

  巴萨纳维丘斯先生总让托里斯想起约盖拉,他们有一样温暖有力的大手,用立|陶|宛语和他说话。他一见托里斯就虔诚地跪倒在地,向他讲起民族和自由。

  “亲爱的祖国,我们不再是波|兰~立|陶|宛|联|邦,”他说,“我们有自己的民族,自己的语言。亲爱的祖国,您是立|陶|宛。”

  托里斯惊觉,抬眼往大地一望,乌压压一片雄赳赳气昂昂竟都是他的臣民,立|陶|宛民族。

  于是他们抗争。为了他亲爱的人民,为了他,他们是一体。

  于是那三色堇的枝叶愈发阴郁茂盛,狠狠勒住他的脖颈,他挥刀斩断。

  

  托里斯还是一样猜得透那人的心思,只是连他也没料到他会这样不管不顾地出兵维|尔|纽|斯,明明这样孤立无援的他,一转身就会被伊万扭断脖子。他知道他不肯放手,可也没想到他会这样顶着协约国的压力再次侵占维|尔|纽|斯,好像这样紧紧抓住它他就会回来似的。他看到波|兰军队的屠杀,那一句这是我们的人民最终堵在了喉咙里。

  

  从他的血肉上生长出的三色堇狠狠勒住他的脖颈。他听见它说,别走,别走。


  他留下的只能是一滴泪水。

  









  他们早已融为一体。      

  1.背景大概是1919年那会儿,复了国的波波不宣而战,想要拿回维尔纽斯而后又试图推翻考纳斯的立/陶/宛政权

2.亚当·密茨凯维奇先生是一位伟大的诗人,其实他的政治立场和波波是一样的,不过后来他的诗歌被人拿来做立/陶/宛独立的宣传了。

3.巴萨纳维丘斯先生是立/陶/宛民族独立的一员,他创建了第一份立/陶/宛语报纸,并将其命名为《黎明》。

4.查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,大型三色堇的花语是束缚。

很潦草很不严谨,历史渣渣,大家乐呵就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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